翌日,陈氏坐在房中,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。
她慌忙招来心腹商议,道:昨夜库房盘点一夜,果真不曾少什么东西?
陈氏那心腹叫做张娘子,她忙道:姨太太,点了几遍,账上所记,一丝不少。
陈氏越觉疑心,怎会如此?
大小姐几时这般好心了起来?
张娘子便道:想是大小姐晓得如今将军已经没了,她没了人撑腰,若是再得罪姨太太,将来谁给她做娘家?
陈氏一听,觉得有道理,便自得了起来,端着茶笑道:那倒是,我敏儿如今是将军家唯一的男丁了,她出嫁之后,还是要敏儿给她做脸呢。
张娘子便笑着恭维,正是,如今姨太太您才是沈家的头一份,大小姐自然要识相一些,不敢与您作对了。
陈氏便冷笑,那个臭丫头,仗着将军的宠爱,当初好生张狂,从不将我们放在眼里,如今可算报应到了!
随后她又不放心地吩咐道:只怕大小姐一时大方,回头又后悔了,你快带人去将库里的东西都搬我后院的小库房里,那都是我敏儿的东西,不能给了外人了。
张娘子连忙应是去了。
…
…
然在盛京西城长新门外,沈拂月望着十里亭外的柳枝结满了冰霜,淡笑道:倒是凛冬风厉厉,却是别有一番风景。
今有送别之人,却无可赠之枝。
裕王昭桓亲自斟满酒杯,双手递给沈拂月,道:拂月,既然去意已决,我无言可说,惟愿你平安。
沈拂月看看昭桓,又看着站在他身侧的尚仙韵,一对璧人,可羡可叹。
沈拂月不由面露微笑,她朋友不多,却都为知心之人,为人一世,有此足矣。
她接过昭桓的酒,一仰头尽入口中,道:此去不知何年可回转,二位佳期将近,拂月不能临门道贺,今日便借这送别之酒,祝殿下与尚姐姐百年好合!
尚仙韵以帕拭泪,埋怨道:你这倔丫头,我白白费了那些口舌劝你。
沈拂月将空杯放回侍从的盘中,牵起尚仙韵的手,道:姐姐待我之心,我都知道,只是我虽为女儿身,却也不愿堕父亲青云之志。
她又对那二人深深拜下,弟弟年少,家中琐事,多劳殿下费心。
昭桓将她扶起,道:放心。
沈拂月跨上马,身后是十来骑不愿散去的沈信旧属,宁愿追随沈大小姐为沈将军报仇。
你安心去吧,圣上那处,我已有应对之法。
昭桓道。
沈拂月拉着缰绳,在马上对他拱拱手。
没了沈将军庇护,她一介女子,自不能有职衔领兵出征,此去可算不能名正言顺,只是她顾不得这许多了。
驾——告别故人,她一拉缰绳,寒风朔朔之中,如墨的长发飞扬。
等等!
等一等!
身后有人大呼,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昭桓回头,待看清那紧追而来之人,眉头却是已经皱起。
是信郡王!
尚仙韵惊呼。
这飞奔而来的十余骑,皆威风凛凛,为首的少年裘衣宝带,正是信郡王昭长晟,他扬着鞭对前头的沈拂月大喊,沈家泼妇,我让你等等,我知道你听见了,别装作听不到!
信郡王是作甚?
尚仙韵一脸担忧地道。
小心。